沈墨寒脚步一滞顿在原地,眉心微微拧起。
这般真实的情绪,并不像是演的。
而跟在两人身后的周清子看见这一幕,心霎时冰冷,浑身如临大敌般紧绷。
然而,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。
自走进宫中,这一路上,无论宫女太监,只要看见沈墨寒,无一不是那般激动的模样。
还有甚者更是直接朝着他跪地叩首,涕泗横流!
没有人不知道沈墨寒曾经是为了救燕辞楹,才会被推下悬崖生死未卜。
如今见他归来,他们自然是欣喜若狂。
最后,燕辞楹推开了议事殿的门。
燕明慎闻声抬眸,神情带着些许茫然:“阿姐,你……”
话音在他瞥见沈墨寒的那一刻戛然而止。
他瞳孔骤缩,猛地就站起了身:“沈墨寒?!”
许是不敢相信,燕明慎仓促着走下御台,几步便到了沈墨寒的身前。
他将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,眸底难掩欣喜:“朕就知道,你不会死的!
你身为北昭的摄政王,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!”
“只是这半年来你去了何处?朕与阿姐苦苦寻找,都未能找到你!
难不成是那时的伤太严重?不过你可放心,那沈云涧已死,不会再缠着阿姐了!”
然而言罢,燕明慎看着仍面无表情的沈墨寒,缓缓皱起了眉:“你为何不说话?”
“阿慎。”
燕辞楹倏然出声,“他失忆了。”
“失忆了?!”
燕明慎瞠目结舌,却也霎时明白为何沈墨寒连听到沈云涧已死都毫无反应。
他默了片刻,才道:“不过是失忆,朕让最好的太医来,定让你记起一切!”
说着,他便喊来掌事太监。
可尚未吩咐,只见周清子突然跪地俯首,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!
“皇上,长公主!
是民女骗了摄政王……民女那日去河边浣衣,见王爷昏迷在岸上便将他救起,竭尽全力才保住性命!”
“民女并非故意欺瞒,只是民女自小孤苦无依,无父无母,民女也是真的倾慕王爷的!
民女自知不能与长公主相比,可若是长公主愿意,民女……民女哪怕是为王爷的妾,此生便也无憾了!”
周清子悲戚的声音在殿内久久回荡。
燕辞楹望着她的身影,眉心渐渐拧成一团。
不等她出声,江染眠已然开口:“凡迎娶长公主之人,无论身份贵贱,此生都不得纳妾,你不知晓吗?”
周清子泪眼婆娑:“民女……”
话刚出口,她神色却骤然一变,紧接着便剧烈地咳了起来。
见状,沈墨寒几乎是瞬间就上前一把抱起了她:“清儿?!”
周清子面色惨白,眼里溢满了疼痛:“阿景……你要离开清儿了,对不对?”
沈墨寒眸色暗了暗。
许久,只听他低沉嗓音在寂静中响起——
话落那瞬,殿内寂静无声。
沈墨寒不会离开周清子……那燕辞楹要怎么办?
江染眠最先回过神。
她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直指向周清子,眉眼凝着怒意:“欲擒故纵,假情假意!
你竟敢把心思打到皇宫里来,本将军现在便杀了你!”
说着,她便抬起手臂。
剑风尚未落下,只听燕辞楹倏然出声:“染眠!”
江染眠身形一滞,回眸看向她的眸底不明所以:“辞楹?”
燕辞楹轻轻摇了下头,随后别开眼,不能再多看眼前这一幕片刻。
她目光清冷如雪,声音更是轻而飘渺:“去传太医来,给周姑娘诊治好后,便送他们二人出宫吧。”
闻言,燕明慎与江染眠皆是震惊不已。
就连沈墨寒都一怔,转眸看向燕辞楹。
江染眠不解道:“辞楹,你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?你怎能让墨寒与旁的女子……”
“他不是我的沈墨寒。”
燕辞楹垂下眼睫,将眸底的苦涩与悲伤尽数掩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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